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给中国快递业务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上,每天运送快递的电动三轮车穿梭如织。然而,近两年来,全国多地下达了针对电动三轮车的禁令,这让以其为运输工具的快递业遇到了生存难题。
难以承担的“公关费”
圆通速递公司北京部丰台区某公司的经理卢先生很郁闷,因为接连三天,用于派件收件的电动三轮车已经连续被扣了三辆。按以往的经验,交警开了罚单,只要交几百元钱,很快就能拿出来,可是这一次却行不通了。
卢先生说,他的两辆三轮车被扣后只收到两份署名是“丰台区治理黑车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告知单。他拨通告知单上的咨询电话,对方称:“因北京市近期开展治理黑车严打行动,三轮车一律不许上路,抓到都会没收。”对于车辆没收之后如何处理,对方称“得等上面的回复”。
对于电动三轮车禁行,圆通快递天津分公司快递员小郑感触颇多,“摩托车和电动三轮车禁行对我们影响很大,我们都躲着交警,但也有被逮到的时候,如果被罚了1000元钱,这罚款需要公司和个人共同承担。我一天送100多件货物,电动三轮车装货很多,如果换车,只能选择电动两轮车,但要上楼送货,下面的车却极易丢货。”对此,韵达快递天津分公司快递员小闫也深有同感,“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大有被逼无奈的感觉,每天骑电动三轮车胆战心惊,都穿小胡同躲着交警,前几天我的同事就被交警扣下罚了500元钱,这可不是个小数呀,我们挣的是血汗钱,那真是肉疼啊。如果我们改成两轮车送货十分不方便,大件货物就没有办法放到车上,而且还需要客户自己下来取货,我们无法送货上楼,因为货物实在太多了,人离开,车都立不住。
圆通和韵达遇到的问题并非个案。目前,民营快递普遍遇到这样的问题。一位行业人士坦言,每年公司都会预算出一定的费用用于被罚款或者“公关”。
圆通速递北京和平里分部总经理吴先生称,现在交警对邮政的三轮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民营快递的三轮车却严厉得多了。吴先生坦承,在通常情况下,交警倒是也网开一面,但若是遇到违章,比如逆行或是横穿马路,或是和别的车刮蹭,他们的电动三轮车肯定会被没收。这时如果想要把车要回来,就得想办法拉关系请客送礼,才可能将车取回,这就得花上上千元钱来打理。
电三轮虽好却事故频发
在吴先生看来,封闭式的电动三轮车是快递员收件送件最好的运输工具——体积小,进出小区、胡同方便;车厢是封闭的,快件不会被雨淋;还可以上锁,这样快递员停车送货时就不易发生失窃;而且,电动三轮车时速限定在40公里,不会因速度太快而发生危险。
但据多个交通队一线交警介绍,电动三轮肇事的概率一直居高不下。“一个警区,每周大约10起事故与电动三轮有关。”北京市海淀交通支队中关村大队高警长说,“电动三轮的优势恰恰是北京禁止其上路的理由:自重大,速度快,安静。电动三轮车的速度调过之后时速能达60公里。安静貌似是个优点,但其实是个大麻烦。电三轮速度比普通自行车快得多,前边的人听不到动静,遇到紧急情况躲不开,撞上就轻不了,这种事故太多了。”
某日中午12点,海淀区北京街与丹棱街丁字路口,新中关购物中心门前。一个完整的红绿灯周期内,只计算红灯时到达路口的,有两辆电动三轮坚持等候信号灯变灯,另有六辆或全然不停,或稍停片刻,然后趁隙横穿车流。在丹棱街、苏州街上,电动三轮逆行早已是司空见惯寻常事。苏州街上经营电脑配件的金先生说,“快递员现在几乎都用电动三轮,我的生意现在也离不开快递行业,如果电三轮不让用,快递收费肯定更高,我的经营成本也会跟着上涨,但最后还得摊到消费者身上。”
某中型快递企业站点负责人魏先生算了笔账:一辆小型电三轮,经过改装,价格不会超过2000元,使用和保养环节,除了电费几乎零成本,而且无需驾照,招个人就能干。“要是用小面包车送货,买车费用、摇号上牌、油钱停车费、交通罚款,加上堵车的时间成本,雇佣有驾照懂交规的快递员人工成本,请问哪家公司还能干得下去?”
专门负责798周围区域的快递员小冯说,电三轮一次装几十上百个小包裹没问题。如果改用自行车,连1/4都装不下。要改用人力三轮车呢,车箱子差不多1立方米,装满了几十斤很正常,如果连蹬车带送件,干一天还不得累吐血?
困境源于缺失标准
问题的关键在于标准始终缺失。吴先生就曾问遍了北京市管理车辆的部门,也没有结果,“车管所、邮政总局都说国家对这种车还没有标准;我们购买时,厂家虽然都宣称自己的车合格,可是也不保证能上牌照。”吴先生表示。
卢先生的分公司从成立一年来,已经有十几台车被扣,理由是没有牌照。“我们愿意把车都换成符合标准的,可是现在就是没有一个部门能告诉我明确的标准。”卢先生有些愤懑地说,如果车要扣一个月,光是那停车费就要交3000多元,您说,这车我还能要吗?
一辆电动三轮车的成本一般在3500元左右。“整体算下来,到目前为止我们分部被罚款、被扣造成的损失约为2万到3万元,虽说占运营成本比例不大,可是引来的麻烦却很大。”吴先生无奈地说。
而真正的麻烦是车被扣了,快件还得送。快递员都是一人一辆车,每人负责几十票的快件,且当天早晨从总公司接到的快件当天下午3点就得将回单传回总公司,否则就要按延误罚款处理。延误按照每件一天100元的额度罚款,惩罚力度极大,于是就得赶紧调车帮忙送件。
治理方案呼之欲出
相对于北京,有些城市对于电动三轮车的治理更加严格。今年春天,绍兴市交警部门展开“越剑”行动,对于无牌无证、闯禁行驶的电动三轮车进行严查,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有516辆电动三轮车被交警部门依法查扣。
货运电动三轮车该何去何从?绍兴市市政协委员郑小萍认为,这几年交警部门在治堵方面推出了许多有力的举措,市区的交通拥堵状况有了改观,这些影响城市畅通的货运电动三轮车应该予以取缔。不过,一些老百姓的实际需求也不能忽视,她觉得政府部门应该要找准两者之间的平衡点。
而绍兴市人大代表柴德木与郑小萍的观点不谋而合。柴德木认为,这些驾驶货运电动三轮车的人大多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培训,驾驶技能生疏,不遵守交通法规,事故率也很高,必须对其进行严格的管理。对于老百姓确有需要的车辆,柴德木认为,还是要做到疏堵结合。政府部门要严格控制这些车辆的数量并严格限定时间、路段,对驾驶员还要加强培训,统一管理。
据了解,对于这一问题,相关快递企业也已经想出应对措施,据圆通快递天津分公司工作人员介绍,全部使用汽车送货并不现实,首先购置汽车的费用巨大,同时天津路况堵车严重,影响了送货的速度,再加上现在汽油升级,改成国四标准后油价上涨,这些都造成企业成本负担过重,所以圆通快递正在研究在分拨中心设立中转车辆,从中转车辆上取货送货,以减少电动三轮车在交通要道的行驶,这样既保证了送货数量与速度,同时也减少了扣车罚款的现象。
一些代表委员们的呼吁得到了回应,不久前天津市为此召开了市政府会议,专题研究邮政快递电动三轮车治理方案,市邮政管理局、快递协会及市发改委、财政局、法制办、经信委、交通港口局、公安交管局等相关部门负责人参加了会议。会议要求以治理邮政快递“电动三轮车”工作为切入点,由市发改委牵头,市相关部门配合,研究出台天津市快递车辆更新等促进快递业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一揽子政策措施。我们期盼天津市在治理电动三轮车方面有所突破,并在全国起到一个示范效应。C